今天,早上6点。
被无数次吵醒以后,索性不睡了。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渐亮的天空,微微泛白和点点灯火原来也可以如此和谐。
这样的时间,这样的空气,以及这样的疲惫,一下子让我想起了高三备考的那段时光。这个时候,应该已经在去高中的路上了。为了一个目标努力奋斗的时候,总会经历倦怠和艰难,而这些苦涩,总会在积累了很多经验和时光后,变得美好而怀念。
我的第一次逃学,就是在那个时候。
我的斜后座是一个很常见的、在重点高中借读的富家子弟,每天只有CD、漫画和一点点学习。他画画很棒,会把我的糗事画成四格漫画,比如睡觉流口水啦、穿错校服啦、主动举手发言结果答错啦等等。高三那时的他仿佛是个时间富豪,可以大把虚度,而我是个穷光蛋,得抓紧一分一秒。天知道我有多羡慕他。
那天春节将至。可看着周围黑压压的努力奋战的战友,感觉透不过气来,没有缘由地内心一直呐喊:“我不想学了!我想离开!” 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。
而且,我想找个人陪我离开。他行!
他一如既往的在我后面看漫画。我回头很认真的注视了他一会儿,然后对他说,
“我想逃课,一起?”
他被吓到了,反应了几秒钟,然后,点了点头。
他大概觉得我疯掉了。其实,我自己也这么觉得。
于是,老师毫不怀疑的相信我病了,千叮咛万嘱咐的把我送出了教室,而他,是可以随意出入的,根本不用打招呼,因为他的高考成绩跟老师的年终奖没关系。
就这样,我背着砖头一般重的书包,和从不带书包回家的他肆无忌惮的、一言不发地走在大东北寒冷的步行街上。到处都是新年的热闹和喜气,但却觉得这些都与自己无关,有关的只是那一张张模拟考和即将到来的高考,内心是一望无际的不安和恐惧。
我们坐在肯德基落地窗的座位上,看着窗外的行人各色。
他问我,“逃课爽吧?”
我说,“不,特罪恶。”
“志愿的专业定了吗?”
“估计中文系吧,你呢?”
“我爸已经联系好了,我去美术大,我的目标是去日本的多摩美术大学留学。”
对于那时的我,“日本”只是一个政治或历史课本上的国家名称,而他的眼里却对那个国家充满了美好的憧憬。
那情那景,不会忘记。
终究,他没有来日本。我想如果我是他,也不会轻易放弃手中那份得来容易的丰厚与安逸吧。
很多年后的生日,收到他从中国寄来的铅笔手绘。笔法更加细腻。希望他的梦还在。
手里的咖啡已经凉了,我坐在日本的家里,从回想回到现实。关了电脑,我该看博论和文献了。
当下的现实是无可逃脱的,只有妥协和顺应。我们唯一能做的,是在妥协中寻找平和,在顺应中超越自我。
这是需要心智的。
都说佛慧无边,我若能成佛,该多好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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